杂文月刊·第一期·艺术与生活
2025-03-15 14:06:42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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艺术与生活

王俊良

皇帝死了“三千宠爱在一身”之“一”的那个人,咋办?有人拍胸脯,可以通过艺术再现,还原“一”在世时的一切。这在两千多年前的西汉,公然把艺术与生活扯在一起,绝对需要胆量。

拍胸脯的人,叫李少翁。此时,汉武帝宠妾李夫人病逝。痛不欲生的汉武帝,思妾之心溢于言表。胆大心细的李少翁,想到了灯、影和人的组合,答应汉武帝用光影艺术,再现李夫人的请求。请注意,现实中的汉武帝,思妾痛不欲生;李少翁的艺术,有可能令需求变为现实。

要知道,李夫人甫一出场,就吸引了汉武帝的目光。李夫人有多美?有歌为证:“北方有佳人,绝世而独立,一顾倾人城,再顾倾人国。宁不知倾城与倾国,佳人难再得”!正应了“红颜薄命”那句老话,如花似玉的李夫人,本是如歌的行板,却戛然而止!

《汉书》载,“上思念李夫人不已”消息传出,天下为汉武帝献计献策者,可以说是车载斗量,独“方士齐人少翁言能致其神”方案,让悲痛中的汉武帝喜出望外。按要求“乃夜张灯烛,设帷帐,陈酒肉,而令上居他帐,遥望见好女如李夫人之貌,还幄坐而步”。

从文字记载看,汉武帝借助灯光看见的“如李夫人之貌”的女子,即集编、导及灯光、舞台设计于一身的李少翁麾下“翁女郎”!艺术形式新颖,效果绝对到位,遗憾是“又不得就视,上愈益相思悲感”。一言九鼎的汉武帝,并不满足“远看山有色,近听水无声”艺术再现,空发“是邪,非邪?立而望之,偏何姗姗其来迟”之慨!

唯一值得欣慰的,是汉武帝的生活,无意间催生出了一种新的艺术形式。即:把人或物(纸、兽皮剪裁的卡通形象)、用灯光投射到帷帐上,再用声、光、影的综合艺术,演绎人生过往,被后人誉为“世界电影鼻祖”!

这一艺术,延及五代十国时期,南唐顾闳中《韩熙载夜宴图》,画面由静态,出现“移步换景”的“蒙太奇”萌芽。之间,经历了西汉、东汉与三国、两晋、南北朝五代十国近九百年沧海桑田变化。尽管,宫廷画家顾闳中的创新,并非出于主动,也只是为了说明被描述对象,不同场景中的生活形态的不同。

《韩熙载夜宴图》,现藏于北京故宫博物院。画面描绘了南唐官员韩熙载,家设夜宴载歌行乐的奢华场面。此画分琵琶演奏、观舞、宴间休息、清吹、欢送宾客五个场景。史载,时任中书侍郎的韩熙载,自知无力挽救南唐江河日下命运,“耻为之相,故以声色晦之”,造成“放意杯酒间,竭其材,致娱乐殆百数以自污”。

顾闳中的艺术创新,同样源于南唐皇帝李煜的一次艺术实践!皇帝交代“颇闻其荒纵,然欲见樽俎灯烛间觥筹交错之态度不可得”,因此“乃命闳中夜至其第,窃窥之,目识心记,图绘以上之”,顾闳中的一次突发奇想,彻底颠覆了艺术进程,画面由一幅静态画面衍生为五幅连贯动态,情结一以贯之,让人如临其境,如见其人。

与李少翁、顾闳中被动艺术不同,南宋楼璹《耕织图》,则完全出于艺术主动。南宋初,偏安一隅的朝廷,急需一个男耕女织祥和局面。于潜县令楼璹,深谙宋高宗期许,深入所辖田间地头,第一次在《耕织图诗》绘制中,实现了真正意义上由静到动质的飞跃。耕图21幅、织图24幅,45幅图每图配诗一首,图文并茂,过目难忘。

取悦宋高宗的楼璹,艺术同样源于生活。与严谨的顾闳中和谄媚的李少翁,本质上并无不同。由此联想到,1934年拍摄《铁扇公主》动画电影的万籁鸣,也间接推动了日本动画产业革命。可见,时代可以改变人的命运,生活与艺术的关系却亘古不变。

2025年《杂文月刊》第一期

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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